战马在龙牙子的家门外一声的长嘶,布丽盖菏椰听到了——她也预料到那是谁 回来了,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针绣的藩锦掉在了地上。
自从那一夜后,那个野蛮的人就再也没有碰过她。有意无意的,布丽盖菏椰发 觉他似乎在躲着她。但心中的阴影仍未散去,一想到那天的晚上龙牙子对她野兽般 的行径,她的心就疼痛不已。她恨他,那种刻骨铭心的恨令她更加的厌恶龙牙子, 更加仇恨眼前这个西夏人的世界。
龙牙子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差不多已经把他忘了,心口的伤在流逝的时光中渐 渐愈合,可那声马的嘶鸣又让她想起了过去。他回来了,可她该怎么办呢?
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她的心也跟着缩紧了。
那天的早上,她本打算趁着龙牙子熟睡的时候杀死他的。可当手中的刀指向他 胸膛的时候,她却住了手!龙牙子的头歪在了一边,那半张金属面具掉了下来,她 看到了他另外的半张脸。那是一张属于人的,极秀美的脸,侧影象极了一个人,让 她看得出神,连手中的刀也忘了刺下去!
这是佛的旨意,还是我的宿命?
为什么让他用野兽的形态来强暴我,又以另一种形态来让我心软呢?为什么, 为什么面罩下的面孔会象他?象我最可敬最心爱的人?佛主啊,难道您非要让我下 不了手吗?
布丽盖菏椰的手软了,脸上泪雨滂沱。她起身,踉跄的向帐外走去,刀也滑落 到地上。
那时候,她想到了死。可是,一个人的话却让她鼓足勇气活了下来。“布丽盖 菏椰,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样的事,你都要活下来。回鹘的振兴就要靠你们了!”这 难道就是回鹘公主的宿命安排?那半张脸在提醒我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我的生命 真的不属于我自己,而是属于整个回鹘,属于千百万回鹘子民的?湖水没了她的脚 踝,老回鹘王的话让布丽盖菏椰觉醒了,也肯定了自己的价值。脑海中的一切美好 记忆都在那一瞬间蒸发了,只剩下了仇恨,对西夏人,西夏王元昊切齿的仇恨。少 女的贞洁已经不重要了,美丽的躯体对她来说也变成了一堆腐肉。
布丽盖菏椰笑了,笑得很凄然。
“亚鲁赞布,原谅我吧!布丽盖菏椰的身子已不再冰清玉洁,无法去匹配你将 来送给我的雪莲了…”
她在湖边呢喃着,用牙齿咬断一屡头发远远的送向湖里,漫天的发丝犹如条条 极细的乌带飘舞着…
脚步声进了,那人站在门口,徘徊了许久,但却没有走进来。布丽盖菏椰可以 肯定那个人就是龙牙子,所以也没有走出去。两个人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心境却是 一样的悲伤凄楚。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夜幕来临了。
龙牙子在帐外燃起了篝火,靠着火旁铺了一张兽皮垫子。他躺在上面,嘴里吊 着半截草枝,望着天空发呆。
漫天的星斗,银河闪亮。秋夜有些凉意,但这样晴朗的草原夜景的确很美,美 得足以使人忘记暂时的寒冷。可龙牙子却无心欣赏这夜景,惦念的是帐篷里的女人。
帐里是幽暗的,黑暗中却隐藏着一双美丽闪烁的眼睛。那是女人的眼睛。使女 们晚上送进来的晚餐她一口也没吃,有那样一个怪物守在外面,她吃不下。此刻, 她望着外面的篝火,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和难过。
失去了往日的信任,布丽盖菏椰想睡也睡不着了。
黑暗的帐篷里没有一丝的暖意,孤独更加剧她的寒冷。布丽盖菏椰打了个寒噤, 抚摩着虚弱的身体,禁不住饮涕起来。声音虽小,但是在寂静的夜里仍传出了很远。
龙牙子的身子颤了一下,焦躁的跳了起来。他疾步走到了帐门前,伸手想去掀 帐帘,可是却停住了。他嘴唇颤抖着,怔了许久,最后颓然的走了回去,而身后的 哭声更响了。
一夜无眠。
天亮,龙牙子从朦胧中睁开眼睛,发觉那个美丽的倩影出了栅门正向大湖那边 走去。他爬起身,疾步跟了过去。
布丽盖菏椰坐在湖边,湖水里倒映着她惨白憔悴的脸。龙牙子走了过去,在水 中布丽盖菏椰的头上出现了那张狰狞更加沮丧惨淡的脸。
她战栗了一下。
“告诉我,到底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龙牙子凄然问。
布丽盖菏椰没有回答。
“我送你去吐蕃,好吗——”龙牙子又问。
布丽盖菏椰摇了摇头,泪水夺眶而出。
“那你说,究竟要我怎么做?如果你要杀死我,现在就杀死我吧,不要再折磨 我了!”龙牙子绝望的哀嚎道。
他抱着头,跪到了地上。
半晌,布丽盖菏椰突然莫然的说道:“我要你去杀一个人!”那冷冰冰的话语 叫龙牙子吃了一惊。
“谁?”他问。
“元昊!”她咬着牙,冷冷的说道。
龙牙子的心头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
元昊是西夏首屈一指的剑客。即便是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杀死元昊,何况,元 昊的身边侍卫众多,还有乌木多托那样的骁将呢?刺杀大王元昊,无疑等于去送死。
“怎么,你害怕了吗?”布丽盖菏椰轻笑了一声,问。
“不…只要你能原谅我,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可 以说一句爱我吗?”龙牙子问。
“不,我不能——”她回答。
龙牙子的眼里泪水在打转转,哀声问:“难道一个愿意为你去死的人也不值得 你爱?”
“侍奉佛主的人是不可以说谎的,我爱的人在吐蕃,他叫亚鲁赞布。”布丽盖 菏椰回答。
“什么?”
龙牙子用力将她转过来,低头凝望着她。
“是不是,我怎么做也得不到你的爱,你告诉我?”
龙牙子摇晃着她,布丽盖菏椰将头扭向一边,没有回答。
“我明白了——呵呵,我明白了——”
龙牙子一阵阵的讪笑,后退了两步,盯着她看,仿佛面前的女人不认识了一般。 龙牙子的目光由绝望变得冷静,冷静中又变得凶残恶毒,仿佛要把这个既叫人怜爱 又叫人心痛的女人吞下肚似的。
图穷匕现。
龙牙子抱住布丽盖菏椰,粗暴的吻着她。她开始的时候挣扎,但最后却放弃了。 僵直的身子随之瘫软,眼泪从清冷美丽的脸上划过,嘴唇上多了一屡鲜红的血印。
龙牙子用嘴将那血印啜去,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吼声:“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 是我的。”龙牙子脱下上衣,洁白的肌肉在阳光下暴着动人的雄姿。
“你不能强迫我…”她将头扭向一边,闭上了眼睛。
龙牙子不管这些,用手粗暴的挡开她的纤手,剥开布丽盖菏椰的衣裳——晶莹 如脂般细腻的胸膛袒露在外面。
阳光下,她的身体要比黑夜中想象的更加完美。龙牙子的眼睛发亮,欲火炙热 燃烧起来。
“不管怎样,即便你要去死,我也要在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说完,他 的头俯了下去。
布丽盖菏椰娇躯颤抖着,痛苦的呻吟起来。龙牙子贪婪的吻着,突然他的嘴唇 碰到了一个温热的硬东西,睁眼一看,原来是一枚玉坠。一枚碧绿色的玉坠,晶莹 剔透,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晕。
龙牙子吃了一惊,整个脸都变了。他猛的放开布丽盖菏椰,后退了两步,惊恐 的打量着她。
“野兽,你满意了吗?”她拢起衣服,含着泪问道。
“告诉我,你从哪里得来的坠子?”龙牙子指着她胸前,颤声问。
他的表情让布丽盖菏椰很诧异,她仰头冷笑道:“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你问这 个做什么?”
龙牙子的脸色苍白,额角冷汗不住的流淌。
“你母亲,就是回鹘的王妃吗?”他问道。
“恩,这玉坠原本是一对,是波斯国送父王的贺礼。母亲在我满月的时候将它 留给了我…”
“那——那她现在在哪儿?”龙牙子问。
国破家亡,往事勾起了布丽盖菏椰的无限哀伤。
“她不在了!”女人流着泪说道:“在我两岁的时候,母亲在回天山部落的途 中被野蛮人掳走了,我们整整有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龙牙子听了全身战抖,冷汗如雨。
“你…。你可以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吗?”龙牙子问。
“她叫莫伊青苔,回鹘语就是无暇的碧草的意思!”布丽盖菏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