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第二十九章


乾元二年正月初一,史思明在魏州城北建筑了祭坛,祭祀天地,自称为大圣燕王。他任命周挚为行军司马。

邺城外,唐军的大营内,在一个宽敞的大帐内,众多将领们正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对敌作战的计划,观军容使宦官鱼朝恩,坐在众多将领的正中,俨然是一个大元帅的架势,端坐在那里,倾听着众将领的提议,“唔唔啊啊”地应答着。坐在鱼朝恩左侧的李光弼说:“史思明自从攻占了魏州以后,他就按兵不动了,他是想松懈我们的警惕,消磨我们的意志,然后,趁我们不备时,突然用精兵袭击我们,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请让我带领我的部队和朔方的部队联合起来,一起向魏州城逼近,向史思明进行挑战。以前,史思明在嘉山和我们作战时,曾经吃过我们的苦头,他一定不会忘记那次的教训,从心理上害怕我们,不敢轻易出来作战。这样,邺城就没有援军来增援,时间长了,城内的叛军就会不战自乱,我们就能够顺利收复邺城,消灭安庆绪。如果安庆绪被消灭了,史思明就没有了借口,他就失去了对叛军的号召力,很难再来指挥其他的叛军。叛军就会变得四分五裂了。”众将领们听了,都表示赞同。可是,鱼朝恩却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攻取邺城,应该把唐军主力都放在邺城周围,不能分兵,不采纳李光弼的建议,李光弼只好作罢了。

按照鱼朝恩的命令,唐军加紧了进攻邺城。镇西节度使李嗣业,身先士卒,带领唐军向城池发起了进攻。刚攻到城下,叛军一阵乱箭射来,一批唐军士卒倒了下去。一只箭正射在李嗣业的眉心上,李嗣业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唐军们停止了进攻,士卒们将李嗣业抬回了营帐,不久,李嗣业就去世了。兵马使荔非元礼代替他指挥他的部队。

二月十五日,出现了月全食。张皇后和李辅国相互勾结,把持朝政,权利越来越大。一些官员见风使舵,趋炎附势,投靠了张皇后和李辅国。有不少官员在张皇后的授意下,向李亨提出了请求加封张皇后尊号为“辅圣”。李亨不知道历史上有没有这种事情,感到十分为难,就问中书舍人李揆。李揆回答说:“从古至今,皇后都没有尊号,只有中宗时,韦皇后图谋篡政,曾经有过尊号。可像韦皇后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效法呢!”李亨听了,既吃惊又生气地说:“这些平庸无知的人,差点让我做了荒唐的事。”于是,李亨就借月全食之故,拒绝了那些朝廷官员的提议。

郭子仪等九名节度使,用重兵重重包围了邺城。唐军在离城不远的地方,筑了两道壁垒,挖了三道大壕沟。唐军又在漳河上修筑了一座大坝,截住了漳河水。把滔滔的流水,引入邺城。邺城中,井里的水都四处横溢,地面上积了很深的水,成了一片汪洋。人们只好搭起架子,搭上木板,居住在上面。从冬天到春天,几个月过去了,安庆绪仍然命令叛军,在死死地坚守着,等待着史思明带领叛军来解围。城中的粮食早已经吃净了,能吃的东西非常昂贵,一只老鼠能卖到四千钱。士卒们将墙上的泥剥下来,将泥里面的麦秸用水淘出来,用来喂马。然后,再将马粪收集起来,将里面的草用水淘出来,再用来喂养战马。城里的叛军都人心惶惶,认为邺城已经是危在旦夕,很快就会被攻下了。但是,唐军虽然人多势众,但却没有统一的指挥,各自为战,有时又互相扯皮推诿,每次进攻都收效不大。而城里的一些叛军想投降唐军,,可是,因为邺城周围的水太深,他们出不了城,无法投降。两军就这样相持着,邺城久攻不下,唐军们已经是疲惫不堪,十分疲劳,而且大大挫伤了士卒们的士气,士卒们也无心作战了。

这一段时间,时思明带领他的大军,在魏州城内养精蓄锐,以逸待劳。时思明不时派出探子去打探消息。根据探子回来报告的情况,史思明觉得时机已到,就带领大军出了魏州,向邺城而来。一路没有唐军的阻拦,时思明带领叛军很快就到了邺城的附近。时思明命令叛军将领们带领部队,在距离邺城五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每个营寨中安上三百面大鼓,命令叛军们一起击鼓呐喊,远远地支援安庆绪,同时也威胁唐军。史思明又从每个营中,挑选出五百名精锐骑兵,每天轮流着来到城下,抢夺唐军的粮食物资。唐军如果有大队人马出来和他们交战,他们就立即跑回自己的军营中。这样,唐军各路军队的粮食、物资每天都有丧失,搞得唐军疲于应付,十分狼狈,唐军们连采集薪柴都很困难了。如果唐军在白天加强防备,叛军骑兵就会在夜里出来骚扰;如果唐军在夜里加强了防备,叛军骑兵就会在白天来骚扰,弄得唐军顾此失彼,不知如何是好。当时,北方的许多地方都在闹饥荒,唐军中所用粮食都是从南方的江、淮地区、西方的并州、汾州运来的。为了供应部队作战,运送粮食的车辆船只接连不断。史思明就选派了叛军中的一些作战勇敢的人,穿上唐军的服装,窃取官军的号令,来到那些为唐军运量的百姓那里,假装去督促运粮。他们对运粮者寻找各种借口,非打即骂,运粮者稍有反抗,就将他们杀死。这使得那些运送粮食的人十分恐惧,没有人再愿意为唐军运粮食了。这些叛军们又在运送粮食的车辆、船只聚集的地方,暗中放火,焚烧车辆和船只。这些叛军神出鬼没,有是聚集在一起,有时又分散开。他们之间都有标记、联络暗语,能够相互认识,但是,巡逻的唐军却认不出他们,抓不到他们,也发现不了他们的行迹。这样一来,粮食运不来了,唐军的各路军队都开始缺粮了。唐军更是人心涣散,不想再作战了。到了这个时候,史思明率领叛军主力,来到了邺城下。时思明派人到唐军大账中下战书,和唐军定好了决战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