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惊变》第十一章 寡助与灭亡(2)


代宗除去了李辅国这个祸患,让程元振来接替他。然而,程元振虽然没有李辅国那般跋扈,却耽误了不少事情,起码李辅国没有让肃宗陷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还是来瑱的事情,下面大致说说情况,看看为什么一个来瑱的死,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来瑱属于典型的不听皇帝命令的大臣,皇帝要他回长安,他不但不想回去,反而还让手下人上表请求把他留下来,于是弄得皇帝很不快。在这方面上,第二个、第三个乃至后面所有不肯奉诏还京的人,都可以用第一个人作为借口,所以第一个人实在是很不明智的。这是其一,其二,来瑱还得罪了人。本来得罪人谁都难免,可是来瑱在处理事情上也很不明智。王仲昇、吕諲等人对朝廷派来的宦官说来瑱“曲收众心,恐久难制”,于是朝廷只让来瑱统领六州,来瑱当然要埋怨这些人,硬是没去救援被叛军包围的王仲昇,结果王仲昇被俘了。来瑱的一系列行为确实很让皇帝不舒服,所以肃宗后来虽然任命他为淮西、河南十六州节度使,却“外示宠任,实欲图之”。等王仲昇回来后,和程元振交好,便上奏说是因为来瑱和叛军勾结,自己才会被俘。于是代宗将来瑱贬官,之后又赐死。当然,虽然来瑱本身的不对之处也有很多,但其间程元振起了相当大的作用,说了很多坏话,使各节度使都非常憎恨他。后来李怀让也是被程元振陷害,因为害怕而自杀了。如果说这件事不单单是程元振的责任,那么压下告急文书,绝对是程元振一手造成,所以这些事情过后不久,代宗也将程元振罢免了。

接替程元振的是鱼朝恩,最后是被代宗和元载合谋杀死,而在代宗朝的最后几年里,代宗又杀了元载。本来唐代宗时期干掉了三个大宦官,使宦官持政的情况有所好转,但不久德宗即位,一切又都回去了,乃至于宦官之祸一发不可收拾。

代宗一边对付着李辅国,当然另一边还要对付史朝义。李辅国轻易的干掉了,但史朝义那里,还需花上一些力气。不过形势对史朝义而言,更不容乐观,最后竟走到了无容身之处的地步。而八年的安史之乱,也随着史朝义的死去而谢幕。

二、史朝义:天下之大,竟无立身之地

当年收复两京,肃宗是向回纥借兵,虽说唐朝也大大的付出了一番,但效果还算不错,起码回纥兵真的卖了力气。于是,新即位的唐代宗也想到向回纥借兵。可惜一来肃宗去世,自己新登大宝,地位不稳,而且当初和自己结拜的叶护已经死了,唐朝嫁出去的公主也已回来,代宗要想打开局面,确实有些不易。何况,难道只有你唐朝会找回纥借兵,人家史朝义就不会吗?史朝义虽然没借兵,但他派人对回纥的登里可汗说:“唐室继有大丧,今中原无主,可汗宜速来共收其府库。”等于是用唐朝的府库来当作人情,这个办法实在太损了。

代宗派来的使者宦官刘清潭,听到回纥可汗这么说,便把代宗的书信呈递上去,并说:“先帝虽弃天下,今上继统,乃昔日广平王,与叶护共收两京者也。”——谁说我们唐朝无主?有主,而且还是当初和你们的叶护一起收复两京的那个人。可是如果是叶护还在,那还好说,问题是代宗并不能使回纥可汗服气。另外,由于此前回纥已经派军队到了受降城(中宗时建筑的三座受降城),看到沿途中很多州县都是一片废墟,所以自然而然有些轻视唐朝。回纥可汗态度很强硬,甚至困辱刘清潭。刘清潭也许听到了回纥派军攻打唐朝的消息,便派人回去汇报情况,说回纥调动了十万军队已经杀过来了,一下子弄的人心惶惶。代宗急忙派殿中监药子昂到忻州南面慰劳回纥军队。回纥的登里可汗则要求见一下自己的岳父仆固怀恩。此前回纥毗伽阙可汗向唐朝请婚,肃宗嫁了一个公主,又把仆固怀恩的女儿嫁给了登里,没想到公主没派上用场,仆固怀恩的女儿现在倒成了可敦。那么现在,代宗只好让身在汾州的仆固怀恩去安抚回纥。仆固怀恩见到登里可汗之后,对他说不应该忘记唐朝过去对回纥的好处,总之,仆固怀恩给唐朝说了很多好话,使登里河汗很高兴,居然派使者上表请求帮助唐朝讨伐史朝义,一下子形势大逆转,其中仆固怀恩居功至伟啊。但也可以想象,回纥为什么要转而帮助唐朝,那必然是唐朝得给他们很多好处才行。当时登里想从蒲关进入关中,经由沙苑东出潼关,药子昂一听,这可不行,便劝可汗说:“关中因战乱而萧条,没有东西可以供给你们,恐怕会使可汗失望。现在叛军全在洛阳,请可汗出土门攻略邢州、洺州、怀州、卫州这些地方,向南进军,这样你们就可以得到各州的财物,用以补充军需。”登里不同意,这太远了,不划算。药子昂又想让他们“由太行山南下,占据河阴,扼住叛军咽喉”,登里也不同意。最后没办法,药子昂只好再退一步,又让他们“从陕州大阳津渡过黄河,可以用太原的粮草,从而与诸道军队一起进军”,这回登里才同意。不管怎么说,回纥人已经来了,甭管是谁主动请来的,请佛容易送佛难啊,怎么讲也是多个“友军”(如果也能称为友军的话,回纥这友军当的可真不厚道)比多个敌人强。

好,后顾之忧解决了,代宗任命雍王李适为天下兵马元帅,要正式出兵了。十月十六日,雍王向代宗辞行,代宗让药子昂、魏琚为左右厢兵马使,韦少华为判官,李进为行军司马,前往陕州会合诸道节度使以及回纥军队,共同讨伐史朝义。由于鱼朝恩、程元振反对由郭子仪担任副帅,代宗便另外任命此时的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为同平章事兼绛州刺史,统领各军节度行营,即李适的副手。而后代宗又让仆固怀恩的母亲、妻子都可以到行营去,通鉴于此没有写明理由,真让人纳闷,明明就要打仗了,让她们去军营中难道不累赘吗?其实这是应回纥可汗之邀请,回纥可汗想见见仆固怀恩和他的母亲,但仆固怀恩并不敢答应,于是代宗主动赐铁券,让仆固怀恩的母亲一行前去军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