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百草折。位于马邑西北的草原上,风越来越加粗野、寒冷。根据侦察兵的踩点,李渊指挥两千多名精锐骑兵,兵分两路悄悄地向突厥营地包抄过去。
乌云如锅盖一样把草原罩住,空气郁闷、紧张,好像预示着一场风暴的到来。这种天气,突厥一向认为不宜用兵打仗,放松了警惕。突厥兵有的在帐篷里睡觉,有的三三两两,在草地上玩杂耍,全然不知即将降临的灾难。
李渊和李世民率领的两支人马,沿河谷低洼处向前挺进,等被突厥哨兵发现时,距突厥营地约有一里多路,突厥的战斗号角立即呜呜响起,苍凉悠远。兵士们衣衫不整,提着刀枪从帐篷里冲出来,急急慌慌去解马厩边的战马。
趁敌军混乱之中,尚未整理好队形,李渊立即下令全线出击。二千多余精锐骑兵,个个如离弦的箭矢,奋勇争先,长刀高举,呐喊着向敌军冲去。
在兵力上,突厥兵似乎更胜一筹,但李渊和他的二千精骑有备而来,士气高涨,声势猛烈,直杀得突厥兵焦头烂额,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李世民更是一马当先,四处冲杀,连杀突厥兵十余人,突厥千骑长特勒见势不妙,打一声唿哨,率领新兵,拨马退走。李世民早已瞅准了他,搭弓在手,一箭射去,正中特勒的臀部,疼得特勒一头从马上栽下,幸被亲兵救起,落荒而逃。此役大败突厥兵,斩首千余级,缴获包括特勒所骑的骏马八百多匹。特勒逃回漠北,极力渲染太原留守李渊的威武。始毕可汗对李渊不禁刮目相看。本来突厥人以游牧为生,见利则前进,遇难即后退,打仗只是为了求财,而且战败也不觉惭愧。经此一役,轻易不敢南下侵扰了。
李渊率领得胜将士班师回太原。在这场战役中,二子李世民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初次显露了他领兵打仗的军事才能。李渊十分高兴。父子俩并辔而行。世民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吕梁山脉,踌躇满志地说:
“解除突厥对太原的威胁,从此太原就可以大有作为了。”
深谋远虑的李渊并没有马上说什么,放马走了半晌,他才说:“魏刀儿在上谷自称‘历山飞’,拥众十余万,北连突厥,南冠燕赵,气势直逼我太原府。此贼不破,无以立威,无以经帮济世。”
“父帅打算下一步对付历山飞,只可惜我们所能调动的兵太少了。”
李渊看了精明强干的儿子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为父把你留在身边,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让你去交结侠士,网罗人才。一个人纵有三头六臂,若没有贤人辅佐,也是干不成大事业的。”
“孩儿明白!孩儿也早有这方面的准备。”
转过一座小山,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庄,斜斜的夕阳照着参天的杨柳、白蜡等树,更显出村子古老沧桑的意味。李渊马鞭一指,说:“前面文水武家庄,去年我征讨毋端儿时,行军路过,结交了一位朋友,咱们过去看看他。”
李渊命令部队在小山脚下就地宿营,埋锅造饭。而后和世民一起,带着十几名卫士,骑马向庄中走去。
打着留守旗号的数千兵马宿营在庄西头,村中岂有不知道的。李渊他们走了没多远,就见一个身着黑面貂皮袄、圆脸富态的中年财主,领着两个家丁匆匆跑过来,离老远就叫:“来者可是唐国公留守大人?”
李渊笑了笑,跳下战马,迎了上去。那财主欲跪地行礼,让李渊紧走两步给搀住了,笑呵呵地问:
“士彟老弟一向可好,这一年不见,又发了大财了吧!”“什么财不财的,千万别提它。”武士彟捉住李渊的手热情的摇几摇,又看了看旁边一身戎装的李世民,“这位是——”
“这是次子世民,此次随我征讨突厥。”李渊介绍道。
武士彟忙过去抓住世民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频频点头说:
“听说了,听说了。国公和少将军大破突厥,消息早就传开了,尤其是少将军,骁勇超众,所向皆披靡,在乡村草野间,几乎传成了神话。”
“咦?将士们呢,快叫他们进庄休息,保边关平安,都是有功之人啊。”
武士彟为人特别热情,嘴里不住地说着,李渊笑了笑,说:
“让他们在庄外宿营吧,尽量不给老百姓添麻烦为好。”
“国公治军严明,远近皆知,从不惊扰百姓。我也不破您的规矩。这样吧——”武士彟回头命令家丁,“快去安排人采购猪羊酒菜,越多越好,犒劳三军。”
“这次我带来的兵马太多,就不劳士彟弟了。”
“说什么客气话。”武士彟豪爽地一挥手说:“我的钱花在戍边英雄的身上,值!”
一行人进了庄子,来到武家宽大的宅院里。武士彟亲自动手,伺候李渊洗涮一番,而后排开盛宴,招待李渊父子俩。
席间,三人说古论今,评论人物,相谈甚洽。不一会儿,三人就有了酒意。武士彟抓着李世民的手说:“少将军可能还不了解我,我武士彟原本是卖豆腐出身。后来当今皇上大兴土木,筑建宫室楼船,我于是做了木材商人,发点小财。但这不是我的追求,我虽出身寒门,读书不多,但总想立志做一番事业。也算老天开眼,让我结识了国公。我也掂量不少当世的英雄,在我看来,只有国公勇健多谋,志向远大,能成就惊天动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