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王爷入山为盗,还不得让世人笑话。”李祐愁眉苦脸地说。
“咳!”梁猛彪又好气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早干嘛了?”几个人正在计议间,就听院子里人声鼎沸,紧接着一个喽罗“咣”一声闯开厅门,结结巴巴地向李祐报告:
“王府兵曹杜……杜行敏,把咱……咱王府的院墙打个大洞,领人杀过来了!”
李祐和燕弘亮几个人一听,急忙披挂,急切之间,别无退路,只得胡乱抓上弓箭,避入内室,紧闭门窗,以图固守。杜行敏领着一帮兵士,迅速把这座房屋团团围住。杜行敏迈步上前,手弯成嗽叭状,向屋里喊话:
“李祐!你给我听着——”
一语未了,“嗖”的一声,一支箭从窗棂内飞出,擦着杜行敏的耳边飞过。杜行敏吓出一身冷汗,忙撤到士兵盾牌的背后。烧!”士卒一阵慌乱,又接着谩骂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杜行敏命人抱来柴草,堆满房屋四面,预备架火焚烧,准备妥当,杜行敏又扯嗓子喊:
“李祐!你昔为帝子,今为国贼!行敏为国讨贼,无所顾及,不速降,当焚为灰烬!”
喊完后,杜行敏又侧耳细听,只听里面窸窸窣窣,一会有人声,一会没有人声。杜行敏等得不耐烦,刚想命令兵士点火,就听里面李祐叫道:“我可启扉出,独虑燕氏兄弟不得免死。”
“行,必相全,不令死。”杜行敏心说,先把你几个骗出来再说。屋门慢吞吞地打开了,李祐领人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杜行敏一挥手,兵士们手拿绳索扑了上去,把几个人掀翻在地,结结实实捆了起来,押到衙前示众。
杜行敏为了保稳,一声令下,除李祐外,余党经审讯后一概斩首,独把李祐用槛车押往京师。自此,李祐的叛逆未成什么气候,就让一个兵曹给灭了。
且说李祐在齐州扯旗造反时,太子李承乾也手心直痒痒,跃跃欲试,对亲信纥干承基说:
“我东宫西墙,距大内才二十步远,咱们要行大事,还不比他齐王利索。”
纥干承基也是“侠客”出身,与李祐手下的燕氏兄弟互有往来,经常飞鸽传书,以通音讯。齐州兵起,纥干承基也忐忑不安,生怕燕氏兄弟有什么闪失,把自己牵连进去。“承基,”李承乾叫道,“我给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愣?”
“啊,啊太子。”纥干承基回过神来,拱手道,“有什么事,请殿下吩咐。”
“你把侯君集给我叫来,我问问他李祐在齐州的作战前景,可别让李祐先把天下得了。”
“是,殿下,我马上就去。”
侯君集的日子也不好过,自从贸然举起一只手答应帮助太子起事后,侯君集就开始犯了失眠症,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有时候,他掰着手指头算计:皇上英武,料事如神,自己跟着他一、二十年,什么事都没瞒得过他。更兼那魏王李泰有夺嫡之心,贿赂权贵,耳目众多。再看看自己相帮的太子爷,纯粹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一个不成器的东西,手下的几个公子哥儿也都是眼高手低。这一帮太子党不像个能成气候的人,万一事不隐秘,被主上发觉,自己一个开国功臣岂不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出生入死,辛辛苦苦挣下的偌大的家业和娇儿妻妾岂不得一朝跟着自己烟消云散?
侯君集越想越害怕,心怀鬼胎之人成日恶梦不断,有时半夜三更,从床上一跃而起,满头大汗,扬手疾呼:“圣上宥我!”
醒了后人再也睡不着,披上衣服坐着,面对着黑黑的窗外不言不语……
侯君集夫人见丈夫连日来精神恍惚,人也瘦了许多,夜间又睡不安稳,心知丈夫心中有事,通过仔细观察,似乎也发现了一些苗头,于是对侯君集说:
“公乃国家大臣,曾建殊勋,何为乃尔!必当有因。若有不善,辜负国家,速往归罪,可保首领。”
侯君集摸了摸头,归罪也许能保住首级,免得一死,但一归罪,自己官啊爵啊可就通通完啦,事连一大片,也只能领一大家子人回老家耕田种地去了。
这天中午,侯君集用过午饭,刚想补个觉,纥干承基就来找他,说太子要见他,有要事相商,侯君集应承了一下,答应傍晚下班后前去东宫。
午觉也没睡好,下午侯君集骑马去衙门,正好与李靖同路,两人并马而行,李靖说:“功臣楼你去看了吗?”
“什么功臣楼?”
“凌烟阁啊!”李靖奇怪地看着侯君集,“怎么,这么重大的事你不知道。”
“知道知道。”侯君集醒悟过来,“皇上建凌烟阁,绘二十四功臣像,我们俩都在其中呢。听说这楼马上就要竣工了。”
二十四功臣?侯君集骑在马上默着头想,我老侯好歹是二十四分之一啊,开国的元勋,一旦与太子密谋的事情败露,那可真是声誉扫地,从天下“噗”一下跌到地狱里啊……
侯君集心事重重,到了吏部门前还不知停下,走过了十几步才猛然觉醒,忙勒住马缰,抱歉地对李靖笑了一下,拨马进吏部去了,李靖望着侯君集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君集其有异虑乎?”
晚上,侯君集如约来到东宫,李承乾和杜荷、赵节几个人正热烈地讨论李祐起义的事,见侯君集来,几个人忙迎上去抓住他的胳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