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由不得太宗不动情,当即下诏道:“即刻宣玄龄入朝!”
房玄龄任事一段时间后,怕再惹皇帝不高兴,于是以老病为由,避位在家。这天,房玄龄正在后园给花草剪枝浇水,闻听不远处的芙蓉园隐隐有鼓乐声,家人报说皇帝幸芙蓉园,房玄龄忙走到前厅,换上衣服,命子弟赶快洒扫门庭。子弟见不年不节,老爷又一身郑重装束,有些奇怪,问:“洒扫门庭?今天有什么事吗?”
“銮舆且至。”房玄龄弹了弹衣服说。
果然是君臣同心,数十年的相处,房玄龄最知皇帝的心情。庭院刚刚洒扫完毕,大门外即车马喧腾,圣驾来到。房玄龄恭恭敬敬把太宗迎进家里,太宗略坐片刻,命载房玄龄一同回宫。中书门下三品宋公萧瑀是后梁明帝之子,九岁时即封新安王,隋炀帝时,其姊萧氏又贵为皇后,事唐后萧瑀官居宰相,常常摆摆老资格,看不惯其他寒门出身的宰相,常常在太宗跟前说:
“房玄龄与中书门下众臣,结伙拉帮,抱成一团,陛下若不详查,恐以后会出大问题。”
太宗听了这话有些反感,说:
“卿言有些过分,人君选贤才以为股肱心膂,当推诚任之。不能求全责备,而当舍其所短,求其所长。朕虽不能聪明,也不至于连忠奸善恶也看不见。”
萧瑀认为皇上偏信原先秦王府的人,心里不高兴,常常借口足疾不上朝,数次忤旨,太宗以其忠直居多,一直忍着没有处分他。
太宗一直对把尊佛崇佛挂在嘴上的人表示反感,一次上朝一位大臣又“佛,佛”说个不停,太宗反问他:“卿既事佛,何不出家?”
那大臣一听,默默无语,萧瑀不知上了什么劲,上来请道:
“佛使人为善,臣崇之至深,臣年已老,时刻渴望出家。”
“这是好事。”太宗当着众臣的面笑着对萧瑀说,“亦知公雅好桑门,今不违公意,允你马上出家!”
萧瑀一听,拱了拱手,真个的转身出了朝堂,大步走了。群臣以为萧宰相真的出家了,唏嘘不已,没想到一会儿萧瑀又转了回来,对太宗说:
“臣又思之,还有许多事需要臣做呢,现在还不能出家。”
太宗以萧瑀对群臣发言反覆,十分生气,手诏数其罪道:
“朕于佛教,非意所遵。求其道者未验福于将来,修其教者反受辜于既往,至若梁武穷心于释氏,简文锐意于法门,倾币藏以给僧祗,殚人力以供塔庙。及乎三淮沸浪,五岭腾烟,假余息于熊蹯,引残魂于雀彀,子孙覆亡而不暇,社稷俄顷而为墟,报施之征,何其谬也!瑀践覆车之余轨,袭亡国之遗风;弃公就私,未明隐显之际;身俗口道,莫辨邪正之心。修累叶之殃源,祈一躬之福本,上以违忤君主,下则扇习浮华。自请出家,寻复违异。一迥一惑,在乎瞬息之间,自可自否,变于帷扆所。乖栋梁之体,岂具胆之量乎!朕隐忍至今,瑀全无悛改。可赴商州刺吏,仍除其封。”
诏夺爵位,下除商州刺史,萧瑀反无怨言了。太宗了解其情况后,不久,又恢复其封号,加特进。后萧瑀年七十四而卒,遗命敛以单衣,无卜日。诏赠司空、荆州都督,陪葬昭陵。太常谥曰肃,太宗以其性忌,改谥贞褊。
御驾亲征高丽无功而返后,太宗心内不快,仍想在垂暮之年,再伐高丽。那盖苏文自从阻止住唐军的进攻后,更觉得了不起,对来访的唐使者倨傲无礼,与唐的文书也显得口气挺大。太宗气不过,决定再伐高丽,延臣会议军情。朝臣们一致认为:“高丽依山为城,攻之难于猝拔。前时御驾亲征,高丽人不得耕种。势必乏食,现在不如屡遣偏师,扰其边疆,令他东奔西走,无遐农事。不出数年,即会千里萧条,人心离散,鸭绿江北,可不战自定了。”
太宗以为良策,贞观二十一年(647年),令左卫大将军牛进达,为青邱道行军大总管,右武侯将军李海岸为副,率兵万人,乘楼船由莱州泛海入高丽。又遣太子詹事李祐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左武卫将军孙贰朗为副,率兵三千人,会同营州都督府兵,自新城道入高丽,水陆两路并进,侵扰敌人。李祐军渡过辽河,直捣南苏城,高丽兵背城作战,为唐军所破。李祐命纵火毁敌城郭。高丽兵善守,外部被毁,又固守内城,李祐率军攻打数日,不见成效,于是引兵退回国内。
牛进达这一路军倒很顺利,累战皆胜,攻克石城,又进兵至积利城下,高丽兵出城迎战,李海岸乘敌未稳,麾军猛击,一鼓作气,击败高丽兵,斩首二千级。高丽兵缩回城内,军民合力死守。牛进达料难速下,也引兵航海退回国内,与李祐军依次复旨。
此次以少量兵力侵扰高丽,虽无大功,亦无大失。太宗伐高丽之心不死,老想在垂暮之年,彻底解决高丽的问题,于是拟发第二次东征令。先敕宋州刺史王波利等发江南十二州工人造大船数百艘,预作战备。越明年,新罗女王金善德卒,太宗遣使封其妹真德为柱国,乐浪郡王。接着又命右武卫大将军薛万彻为青丘道行军大总管,右卫将军裴行方为副总管,将兵三万乘楼船战舰,自莱州泛海,以击高丽。
东师方发,在西方太宗也展开了争斗,时龟兹五伐叠卒,其弟诃黎布失毕立,时常侵扰邻国,太宗闻之大怒,诏左骁卫大将军阿中那社尔、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安西都护郭孝恪等将兵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