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通直接被送至长安,在虔化门见到李渊,他昂首而立,面无惧色。李渊以昔日同朝老臣,又敬佩其为人,乃走下台阶迎上去,安慰再三,屈突通见大殿之上,惟有李渊,感慨系之,满脸是泪道:
“通不能尽人臣之节,故至此,为本朝羞!”
李渊也引出两滴眼泪,抚着屈突通的背,赞道:“公真忠臣也!”
事已至此,李渊当即授屈突通为兵部尚书,册封为蒋国公,为秦王府行军元帅长史。
过了几天,李渊派屈突通至河东城,招降守将尧君素。
站在城头上的尧君素,见自己一向敬仰的老上级屈突通身着唐军的军服,忍不住地哭出声来。屈突通也哽咽不止,举起手向城头上颤抖地招呼道:
“吁!君素,我军已败,义旗所指,莫不响应,大势所趋,卿宜早归降。”城头上的尧君素擦了擦泪水,手指城下厉声喝道:
“公身为国家重臣,主上委以守关中,代王付公以社稷。为何负国投降,为他人做说客!公所乘之马乃代王所亲赐,又有何面目乘骑?”
“君素!我是力屈而来!”屈突通说。
“今力犹未屈,何用多言!”尧君素朝城下轻蔑地说。屈突通知事不可为,满面羞色,当即拨马而退。
时间进入大业十四年(618年),在攻守洛阳的战斗中,李密的瓦岗军大败隋军守将王世充。
此次胜利,瓦岗军名声大振,河阳都尉独孤武都、检校河内郡丞柳燮、职方郎柳续率所部来降。窦建德、孟海公、朱粲及李密部将裴仁基皆上表请李密称帝。
李密认为没有攻下洛阳,缺乏根基,没有应允。言平了东都后,再议此事。
李密势力的迅速膨胀引起李渊的不安。他深知李密是个有才能、有野心的人,若不设法钳制,必将成为自己称帝道路上最强大的对手。
正月十九,李渊命李建成为左元帅,李世民为右元帅,率军十万,去救洛阳。
大军一路浩浩荡荡,并无阻碍,一直开到洛阳城下,驻军于芳华苑。越王杨侗知道李渊没安好心,名为救洛阳,实则来与李密抢洛阳。乃紧闭城门,拒绝李家军入城。李建成几次亲临城下,向城内宣讲援救东都之意,但却枉费口舌。
大军在洛阳城郊与李密军有几次小规模冲突,李密亦遣使持书信,责备李渊父子不守信用,违反当初联盟之约定。并表示必要时,将与唐军决一死战。
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认为,十万大军滞留在洛阳城下毫无意义,除枉费粮草外,一不能入洛阳,二弄不好会受李密与洛阳军的夹击。且李密势大,急切间不能图之。不如暂且撤兵,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更为巧妙。于是遣使告李渊想法,要求撤军。李渊与部下分析了洛阳的形势,认为李世民说的有理,乃下令撤军。退兵时,李世民让李建成左军先走,自为断后,他对诸将说:“城中兵见我军退走,必然乘机追击。我军可在三王陵一带设下伏兵,打击追兵,一者保卫大军的安全,二来叫洛阳隋军看我李氏军的手段。”
李世民分兵一半,伏于三王陵两边的山野里。果不出所料,大军刚刚拔营,洛阳城中涌出万余人马,在紫金光禄大夫段达的率领下,试试探探往前追赶,欲瞅空捡个小便宜,回去好向越王杨侗交差。
段达领兵追至三王陵,突然间锣鼓齐鸣,伏兵四起,千余名精骑在旗幡的指引下,旋风般地向隋军冲杀过来。本来如惊弓之鸟的段达军一下被冲成几段,连招架的功夫也没有,便仓皇向洛阳城逃奔。李世民率军追击,一直杀到洛阳城下,方才打住,此一役即让段达军损失大半,斩首四千余级。
越王杨侗初步领教了李唐军的手段,再也不敢小瞧。李世民才率大军徐徐退去,并设置新安、宜阳二郡,派行军副总管吕绍宗与任瑰镇守新安,史万宝、盛彦师镇守宜阳。以此二郡来临视洛阳方面,保卫关中门户。
当李密在洛阳与隋军纠缠的当儿,李渊四下遣使招抚诸郡。三月,窦抗率灵武、临川等数郡归降。至此,李渊控制了东至商洛、南到巴蜀以及关中的大部分地区,成为隋末乱世之中一个极其重要的力量。
话说隋炀帝自雁门之围解除后,为了图个清静,欲远避江都,近臣宇文化及投其所好,连忙表示赞成。右侯卫大将军赵才忧心忡忡地劝阻道:
“今百姓疲劳,库藏空虚,盗贼蜂起,禁令不行,陛下当还京师,以安天下!”
隋炀帝心情不好,最烦别人违他的性子,当即下旨将赵才撤职下狱。
“谁人愿随朕南下江都?”隋炀帝两眼扫视着群臣问。
天下大乱,当皇上的不主政首都,却远避他乡,怎么说也不是个人理。群臣低着头,默默无语,心下都不愿意去。
老臣苏威自己不敢劝,却抖抖索索从怀里掏出一个谏书来,对隋炀帝说:
“中书省内侍官文书任宗上表恳请皇上以国家社稷为重。长驻京师,以安社稷。谏表送到我这儿,臣不敢不闻。”
说着,苏威双手捧着谏书,恭恭敬敬递上去。一个小小的官儿也敢来管朕,隋炀帝一股无名火起,当即喝令堂下的金瓜武士:“抓住那个任什么宗,就地杖杀!”
奉信郎崔民象也以国家不稳,在建国门外冒死上表劝谏勿幸江都。隋炀帝即传令将崔民象就地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