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谁去合适呢?东宫后殿里,新太子李世民和僚属聚在一块喝茶谈事,讨论合适的人选。房玄龄心里早已有谱,当即向新太子建议道:“我们原秦王府的人和山东一些官吏不熟,去了恐怕作用不大,詹事魏征智勇双全,为人公正,先前曾两次招抚过山东,一次是说服李密旧将归顺,一次是招降刘黑闼部众。此次山东之行,非魏征不可。”
“他才是个七品詹事啊。”李世民说。
“此人有人才,望殿下急用之。”房玄龄拱手道,“可升迁为谏议大夫宣慰山东,听其便宜行事。”李世民沉思了一下,拍板道:“好,召魏征晚上来东宫见我。”
房玄龄把想说的事说完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端起酒来浅斟慢饮,杜如晦又开口说话了:“得尽快想办法让圣上下诏传位,殿下虽立为皇储,掌管国家庶政,但毕竟不是皇帝,名不正言不顺,天下就有些人蠢蠢欲动。应尽早让圣上传位于殿下,以急定人心,绝他人之望。”
对接班的事,李世民早已急不可耐,听杜如晦这一说,几乎坐不住了,他在椅子上欠欠身子,说:“催裴寂办这事,的确不能再等了。裴寂再不回话,咱只有当面和圣上摊牌了。”
所谓“摊牌”就是逼宫。面对几个得力僚属,李世民毫不犹豫吐出这句话,大家也纷纷赞成。软的不行只有来硬的了,管他是皇帝还是爹,如今朝廷各个重要位置都是原秦王的人,强行即大位也不是多么难的事。
“殿下,”一个近侍走进来,朝李世民拱一下手说,“裴寂裴大人求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世民会心地看了看大家,对那近侍说,“快快有请!”
裴寂走路有些打晃,脸呈猪肝色,显然刚喝过酒,他甩手甩脚走上来,刚要跪地叩头,李世民忙搀住了他:“裴大人免礼,免礼。”
裴寂也不言语,从怀里掏出一张圣旨,递给李世民,喷着酒气说:“传位的圣旨我替你讨来了。”
“真的,”李世民兴奋地几乎要叫出声来,他接过圣旨,细细地看着,手有些发抖,也难怪啊,李世民虽从大风大浪中闯过,但毕竟才是二十七岁的人啊,面对朝思暮想的皇帝宝座,心情怎能不觉得激动?
“殿下,”房玄龄走过来,看了一下传位圣旨说,“请殿下上表固辞。”
为何不收下这天下的礼物?有人不满地看着房玄龄,房玄龄抖抖袖子,说:“虽然传位诏书已至,殿下仍须上表谦辞,以绝天下之谤。此所谓‘三辞而诏不许,然后受之’。”
众人听了大笑,李世民把圣旨交于房玄龄说:
“这事你尽快去办,另外登基大典的事现在就可以筹备了,叫太史令算个好日子。”
吃过晚饭,魏征奉召来到了东宫,李世民把遣他去安抚山东的事一说,魏征连连点头说:“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见魏征答应地如此爽快,李世民非常高兴,当即让房玄龄拟旨升其为“谏议大夫”。
魏征似乎对升官一事不感兴趣,拱手道:“魏征出使山东前有一事相求。”
“说!”李世民静听魏征提条件。
“请殿下尽快答应我以前提出的礼葬太子、齐王一事!”
“这事当然要办,”李世民说,“等你从山东回来再说,另外这事想安排在登极以后。”
这皇帝宝座李世民是坐定了,登基大典的筹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房玄龄挥舞大笔,替李世民上表固辞,言辞恳切。高祖自然知道这“谦逊”的含义,他以前好像也干过,于是下诏不许!一而再,再而三,大家心照不宣地玩着“谦逊”的游戏,同时加紧登基大典的准备工作。日子也看好了,就在八月八日。这当儿,李世民正和长孙无忌等人合计在哪登基。长孙无忌说:“在太极殿吧,那才是皇帝号令天下的地方。”
“我看不合适,”谏议大夫王珪说,“太上皇尚在世,若占了太极殿于礼于情都说不过去。不如把登基地点设在东宫显德殿,以示对太上皇的孝敬。只要殿下驾驭天下有方,在哪里都是天下的中心。”
“这话说得有道理。”李世民赞成的点了点头。这时,一个东宫参军走进来,小声对李世民说:“磁州刺史送来有关魏征的密报。”
“噢?”魏征安抚山东,已走了十来天了,他在磁州有什么不轨行为,竟有人密报他的事,李世民甚觉奇怪,打开蜡封的密报细细看起来。
事情说起来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磁州土地爷王刺史好像抓住了原东宫僚属魏征的什么把柄,在密报中煞有介事地说,磁州知悉秦王诛灭反贼李建成、李元吉的消息后,在通往山东的大道上设置了层层关卡,严防李建成、元吉死党逃往山东。七月中旬,抓获了两个重要人犯,一个是前太子千牛李志安,一个是齐王府护军李思行。三审六问,确信两人逃往山东,图谋不轨,因派差役押往京城交刑部处理。哪想押送两名人犯刚出磁州界,迎面碰上魏征一行人,魏征拦住官差并说:“我乃谏议大夫魏征,奉皇太子令,宣慰山东,听以便宜行事。我受命之日,前宫府左右皆赦不问,今又锢送思行等,谁不怀疑,虽太子遣使,谁能信之?我不能顾避嫌疑,不为国虑。且我蒙太子以国士相待,安能不以国士报之!”说完,魏征强令打开枷锁,纵两犯自去。差役慑于魏征奉谕出京,不敢有所违抗,只得回来报告刺史府,刺史府不敢自专,故上报东宫请令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