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稍稍缓过来,强作笑颜:“没事!不要让皇上知道。”
“娘娘!”宫女在皇后左右多年,看皇后虚弱之态,多少不忍。
“不要让皇上知道!”皇后坚定地说。
“嗯!”宫女只得点头。
皇后道:“没事了,我去看看皇上。”她跟出去。
太宗的姐夫、镇军大将军、行右骁卫大将军柴绍,跪在太宗面前,正奏:“吐谷浑可汗伏允犯边;囚禁我大唐使者赵德楷。”
啊,吐谷浑!
太宗震惊半晌,终于,平静地说:“传朕命令,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为西海道行军总管,左骁卫将军樊兴为赤水道行军总管,将边兵及契、党项之众以击之。”
柴绍领命去了。皇后扶太宗回屋。
太宗和皇后的病情都加重了。眼看着七月、八月、九月,转眼几个月过去,不能回宫。一日,太宗说:“朕想啊,父皇总也不肯来九成宫,还是再建一座宫殿,用来给父皇避暑。”
皇后沉思片刻,道:“建吧。陛下即位以来,务求节俭,不营土木。如今为父皇而有所建设,天下不会有所责怪陛下。”
十月,太宗下令在太极宫北边的龙首原上建造大明宫。
月末,太宗还京城。
贞观九年(635)五月,高祖竟崩于垂拱殿。后葬于献陵。
上年十月开始营建的大明宫,太上皇根本没有来得及住进去。当时与吐谷浑的战争还在进行中。
吐谷浑的战争在几天后结束。皇后听说平吐谷浑的消息后,病情稍为好转。穿了朝服,等太宗回来。
太宗回来,看到皇后朝服整齐,称贺平吐谷浑。许多感慨,许多伤感。竟是叫了一声“皇后!”再也不能一语。
皇后给他一个微笑,只是那笑容已被病魔折磨得如此虚弱和无力。太宗扶皇后坐在床上,他深深感到,自己的皇后已经太累太累。
贞观十年(636)六月,皇后病体沉重。太宗朝务繁忙之间,来到皇后病床前,无限伤感。他的周旋在里里外外委曲求全的助手长孙皇后,他一直以为她像钢铁般坚不可摧。可是如今,她这样瘦削,这样憔悴,像秋后挂在树梢的叶子,在风中摇摇颤颤,让人担心她随时就会凋落。
“陛下!”皇后强作笑颜,挣扎着要坐起来,太宗急忙过去,扶起皇后。
“太医来过了吗?”太宗问侍立一旁的宫女。
“来过了,陛下。”
太宗低头。皇后的眼睛看着他,她只希望此刻,太宗能静静陪着她。
“皇后,朕命人再找天下良医!”太宗说。
“不,陛下。不必了。死生有命。”
“可是皇后……”
“陛下!”皇后制止了他,“陛下这样陪臣妾说会儿话,是臣妾此刻最渴望的。”
太宗黯然,他以手势令左右退去。
太宗坐在床边,用一只手托着皇后的后背。皇后在他的臂弯里,像个安静的孩子,在外面玩累了跑回家来的安静的孩子。
可是皇后,不是在外面玩累了,而是为太宗、为李唐皇室,奔波累了。
“皇后,朕累你太多。”
“不要这样说,陛下!”皇后的声音很轻很轻,“是臣妾自己愿意。每次陛下揽臣妾在怀里的时候,臣妾就明白,自己有多幸福。臣妾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陛下有天下之广,但臣妾只有一个陛下。”
“皇后……”
“陛下,房玄龄大人在哪里?”
“房玄龄?”皇上不知道皇后何以突然提起房玄龄,只得以实相告:“被朕遣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