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克用命张承业、康令德出使契丹八部。耶律阿保机,姓耶律,名亿,字阿保机是契丹迭刺部人,为契丹八部首领之人,官居大于越。阿保机闻河东李克用派使者前来,在契丹牙帐相迎。张承业见见这契丹首领阿保机身长九尺,宽胸细腰,头扎八字髻,目光射人,神色不凡。张承业下马行礼,对阿保机言道:“大唐晋王麾下和东监军张承业,通使康令德,奉晋王之命前来拜访契丹八部大首领耶律阿保机。”
阿保机还礼言道:“既是大唐来使,当为上客,请往牙帐叙话。”张承业与康令德跟随阿保机进入契丹牙帐。
宾主就座,阿保机令人上奶酒、羊肉犒劳。张承业饮罢奶酒,对阿保机道:“今奉晋王之遣,为阿保机首领赠上牛、羊、驼九万五千头。意在与契丹八部结盟,共讨幽州刘仁恭。”阿保机一听,心里明白这是来借兵,对张承业故意刁难道:“我契丹八部有塞北铁骑十万,但那刘仁恭如今归附于梁王朱全忠,朱全忠拥兵几十万,我等岂是对手。我契丹亦有归降梁王,以求安泰。”
张承业言道:“大首领既愿归附朱全忠,岂不知那朱全忠残暴异常,淫乱成性,使得天地难容,人伦大变。”
阿保机笑道:“朱全忠淫乱残暴又怎样?汉人整日三纲五常,君君臣臣,朱全忠大乱人伦,天下人又能奈何?。”
张承业也笑道:“既然契丹部族不通人伦之理,阿保机首领何不投朱全忠之所好,以做奉承。”
阿保机问道:“如何投其所好,还望不吝赐教。”
张承业言道:“朱全忠好色之徒,我闻阿保机首领有美妻述律平,何不献于梁王,一妻侍奉二夫,岂不快哉?”
“啪!”阿保机顿时怒发冲冠,拍案而起,对张承业怒道:“张承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我爱妻,在此信口胡言!” 张承业哈哈大笑,阿保机怒问:“汝因何发笑。”
张承业言道:“杂家不笑别人,只笑阿保机首领。我主不远千里遣使乞盟,阿保机首领却心无诚意,逢场作戏,鄙视我大唐人伦常纲。既然契丹不守纲常,又何必为妻女动怒。”
阿保机问道:“难道汝不怕我将尔等尽皆处死?”
张承业言道:“老奴身出太监,首领乃草原枭雄,杀我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岂是英雄所为?”话音未落,只见帐外有一女子进来,此女子双眉似拱月,二目生妩媚,头戴丹凤珍珠牛鬃冠,身着桃红绣锦袍,腰系狐毛大带,足蹬牛皮暖靴,此人便是阿保机之妻述律平,也是后来的述律太后。
述律平走进帐内,对阿保机言道:“诸公方才所言,我在帐外具已听见。张公公所言句句在理,夫君岂能学朱全忠淫虐无常,而不学汉唐礼仪纲常。”阿保机是个惧内之人,听述律平之言,赶忙对张承业施礼言道:“方才阿保机多有怠慢,还望张公公莫记于心。”
张承业言道:“阿保机首领与述律夫人能深明大义,还望早日出兵共伐刘仁恭。”耶律阿保机允诺,即可命人准备,于次日点兵,往云州会盟李克用。正是:
话说契丹大于越首领耶律阿保机率七万骑兵随同张承业南下云州,李克用闻知阿保机率兵南下,率爱子李存勖亲往云州迎候。李克用在云州城外建犒军大营一座,已使阿保机屯兵驻扎。时隔三日后,阿保机与张承业率兵来到,李克用辕门外迎接,阿保机施礼拜道:“契丹部大于越阿保机,拜见晋王千岁,千千岁。”晋王大喜,邀阿保机王帐中赴宴。李克用奉阿保机为上宾,众人就座,李存勖、张承业、周德威、郭崇韬、康令德等分坐两厢。酒宴之上,众人频举酒杯,开怀畅饮,李克用已略生醉意,对阿保机言道:“孤乃沙陀族人,汝是契丹族人,驰骋草原,奔走大漠,今得相会,乃是三生有幸。如今我封晋王,你为于越,何不结为异姓兄弟,永结金兰之好。”
阿保机闻听此言,右手捂胸口言道:“晋王千岁如若不嫌,阿保机愿与千岁换袍易马,共举大业。”李克用大喜,即可令人设香案,斩杀乌牛白马。
众人跟随李克用、阿保机来至所设香案前,二人跪倒蒲垫。李克用言道:“苍天在上,厚土为证。李克用与耶律阿保机会兵云州,结为金兰之交,立约兄弟之盟,换袍易马,永不相负。” 耶律阿保机也随之立誓。一番祷告之后,三叩天地。随后行换袍易马大礼,二人各自脱下战袍互换,又有侍者呈上马鞭,李克用与耶律阿保交换马鞭,从此结为异姓兄弟。李克用年长为兄,阿保机为弟,李克用令嫡长子李存勖同众家太保拜耶律阿保机为叔父。左右众将官纷纷为二人道贺,自是欢喜。
李克用与阿保机结盟之后,会合藩、汉兵马十五万人分兵两路,令周德威、李嗣昭进军邢州;耶律阿保机、李嗣源、张承业出兵镇州。
话说朱全忠诛杀谏臣崔允、郑元规,逼唐昭宗李晔迁都东都洛阳,这皇室家眷及妃嫔宫女是足有千余人,平日这些宫娥彩女长年隐居后宫,外面的臣公兵将是难得一见,这一路上到让朱全忠一饱眼福。时隔数日,已经临近洛阳,朱全忠无意中见皇后凤辇之上,坐一妇人三十多岁长得是千娇百媚,妖娆动人,令朱全忠想入非非。心中暗想莫非这就是正宫皇后何氏。护卫皇后车辇的枢密使名叫蒋玄晖,此人原本朱全忠亲信部吏,被安置在皇帝左右。朱全忠把蒋玄晖叫到身旁问道:“那凤辇之上所坐夫人可是何皇后?”
朱全忠好色成性,世人皆知。蒋玄晖一听所问之事,就明白了朱全忠的心思,便答道:“那正是当今的娘娘千岁。艳压群芳,位居后宫之首。”
朱全忠默默念道:“若得和皇后春宵一宿,平生足矣。”
蒋玄晖一听此言,心领神会的言道:“梁王既然有心,下官可助千岁成人之美”遂附耳嘀咕几句,朱全忠大喜,对蒋玄晖言道:“此事若成,汝乃大功。”晚间,皇帝车驾入住东都行宫。
过了数日,这一天正是天祐元年,公元904年八月十一日夜,朱全忠安排歌伎数人,设宴款待昭宗李晔。李晔与众妃宾饮酒观舞,直至酒醉回宫。
二更天时,良往朱全忠命左龙武统军朱友恭、枢密使蒋玄晖率五百刀斧手冲进天子寝宫椒殿院。这一晚陪昭宗李晔睡觉的是昭仪李渐荣,忽然闻有人急促叩门,宫娥裴贞一开房门见是蒋玄晖,身后带有军卒甚多,便问道:“将军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蒋玄晖言道:“万岁安在?”
宫娥裴贞生性机灵,知道今夜有变,大声说道:“如有急奏,何必带兵?”话音未落,蒋玄晖已是一刀砍来,身后有朱友恭领兵一齐拥入。惊醒了昭仪李渐荣,只见官兵持刀刃杀入,知道大事不好,高声喊道:“宁杀我曹,勿伤大家!”这一嗓子到把昭宗惊起,昭宗李晔见杀机四起,便赤脚跑出寝门,朱友恭手下的刽子手史太持刀便追。李晔赤脚逃走,未出百米,便被史太追上,李渐荣赶忙扑到昭宗身上,以身挡刀,史太一刀落下李晔与昭仪李渐荣一命呜乎。昭宗卒年三十八岁,在位一十六年,卒时年号天祐。
这时蒋玄晖提着刀刃走至何皇后所居房室,吓得何皇后跪地苦苦求饶,蒋玄晖言道:“梁王有令,今夜有奸贼刺杀万岁,特请娘娘王别宫暂住。”何皇后吓得不知所措,只得答应。何皇后随蒋玄晖来到一处宫室,见左右无有宫女太监,仅朱全忠一人坐于宫室床上。何皇后已吓得两腿发软,不能独自行走,蒋玄晖便掺起何皇后走到朱全忠面,一把将何皇后推倒在地。
何皇后吓得跪在朱全忠面前言道:“恳请梁王千岁,救我性命。”朱全忠将何皇后扶起言道:“娘娘受惊,我已命官兵缉拿叛乱贼兵,此宫今夜安全,全忠愿与皇后共保富贵,与娘娘同寿。”何皇后身不由己,便与朱全忠成君臣淫乱。
唐昭宗李晔被弑杀于洛阳椒殿院,何皇后受辱后宫,满朝文武无计可施,只得任由朱全忠肆意淫威。朱全忠与何皇后通奸数日,装作好心劝慰:“臣与娘娘能有此姻缘,当忠心辅保大唐,可立娘娘所生皇子为太子。”何皇后见朱全忠废立皇帝跟杀鸡一般,淫乱后宫同禽兽相似,哪敢多言,只是一一应允。何皇后所生辉王李柷,年仅十三,朱全忠便命何皇后降诏封李柷为太子,在昭宗皇帝灵柩之前即位,何皇后为太后。
朱全忠大乱皇庭,宫廷内外无人不知,谢瞳、敬翔、张全义等几位谋士得知赶忙往宫中进见。朱全忠一见众人到来,招呼就坐,问道:“几位军师数日未见,今日为何一同来此?”
敬翔言道:“王爷在宫中所作所为,京城都已传开,对千岁的基业大大的不利呀。”
朱全忠一摸脑门,问道:“唉呀,是本王大意了,这便如何是好?”
敬翔道:“惟今之计,只有惩办元凶,已平息众怒。”朱全忠听了此言,心中暗想元凶便是自己,杀死皇帝的朱友恭的人,怎忍心嫁祸养子?但人心所向毕竟重于朱友恭一条人命,计上心头,朱全忠对众人言道:“先帝大丧之日,本王自然灵前谢罪,并缉拿元凶。”
大丧之日,朱全忠假模假样为先帝设了灵堂,何太后及众嫔妃宫娥竟无人敢高声痛哭,惟有朱全忠率文武官员是伏地恸哭,哭声悲痛,泪流满面。朱全忠跪地哭道:“逆子负我,竟敢弑杀君王,使我受万代恶名,我当大义灭亲,匡扶朝纲。” 朱全忠谋逆昭彰,而文武大臣无人敢言,不过是小声哽咽,心照不宣而已。昭宗灵柩葬于河南偃师和陵。正是:
新君即位,朱全忠在早朝之上对嗣君李柷奏称:“逆子朱友恭,纵容军士祸乱宫闱,应以重罪惩戮。可命河南尹张全义为大理寺卿,缉拿杀宫弑君的朱友恭。” 李柷年幼不知政事,只得准奏。朱全忠遂令张全义率兵缉拿朱友恭打入死囚。朱友恭遭枭首之刑,被押菜市口斩首,刑场之上忽然向围观者大呼道:“砍我人头瞒惑人心,但能欺人,不能欺天,如此奸贼,必不得好报?”言罢左右刀斧手遂将朱友恭斩首。正是:
新君李柷登基上朝,史称哀帝。尊何后为皇太后,奉居积善宫,史称积善太后。天子封朱全忠为相国,总领百官。兼领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天雄、武顺、佑国、河阳、义武、昭义、武宁、保义、忠义、武昭、武定、泰宁、平卢、匡国、镇国、荆南、忠武二十一镇兵马节度使,赐九锡。朱全忠官至极品,位居人臣,见幼主无能,上至太后,下到宫娥皆遭其辱,秽乱后宫,日夜荒淫不止。
这日,朱全忠整与昭宗的几个嫔妃淫乐,忽有下人来报:“梁王妃病危,请千岁定夺。”朱全忠毅听此事,赶忙穿着袍服,回王府探妻。
待朱全忠来至王府内室,梁王妃张氏已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想这朱全忠少年之时,迷恋张氏女,随黄巢造反,却与张氏乱世有缘,相会同州。张氏等朱全忠已是良久,而朱全忠虽好色成性,但对张氏情有独钟。张氏声音微颤的言道:“臣妾知命,此番病疾非药物能解,以后恐难再侍候千岁。”
朱全忠霎时老泪纵横,对张氏言道:“夫人伴孤王辗转厮杀,主王府之事于内,系万民安危于外,颠簸半生还未曾享几日富贵。”
张氏言道:“贱妾流落乱兵之灾,蒙千岁恩宠,娶为正室,册封王妃,今生足矣。只是女儿瑶花殉命潞州,尸首不得回顾,使妾遗痛终生。”
朱全忠言道:“孤王对不住你,瑶花死的悲惨,乃孤王之过错。如今诸侯畏惧,李唐衰败,当属孤王登大宝之时,而夫人却病不能起,令孤王遗憾此生呀。”
张氏言道:“千岁威名天下,当尽人臣之道,辅佐李唐重兴,尚能留下周公之德于后世,何必断那李唐香火。”
朱全忠言道:“今乃天命所归,我当顺天而行,继承帝位也理所应当。”
张氏言道:“妾乃将死之人,亦不能阻千岁登基。唯有千岁喜好女色,乃是妾之顾虑。千岁王府,皆已是美色成群。莫再贪恋他人之妻,望千岁自戒。”朱全忠对张氏之言,句句应允,当夜张氏重病发作,卒于梁王府。正是:
梁王妃张氏受大唐封魏国夫人,贤明通达,精明礼法,朱全忠行事多有残忍暴虐,唯张氏规劝,朱全忠才能听得入耳。后朱全忠篡位登基追封张氏元贞皇后。张氏生有一子名唤友贞。朱全忠痛惜亡妻,亲自为妻守灵三日,忽闻长子朱友裕来报:“李克用会合契丹七万铁骑,分兵两路,进发镇州、刑州。”朱全忠闻听此言是心中大惊。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