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孛尔帖定了亲,腰身天天都在生长。她不懂,为什么定了亲的她比别的姑娘发育快,像水边的草,鲜嫩、茂盛,一日一变。她没有想到,从女儿到女人的过程竟如此的短。 她已经知道,铁木真的父亲已经死了,他们全家被遗弃在严冬的风雪里。这些消息在提醒她,铁木真不能来迎娶她了。可是,这并不能抑制孛尔帖迅速的生长和日愈美丽。四年了,她的美丽里又多了一种孤独。愈加动人。
终于有一日,铁木真来了。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身上没有尘土和疲劳,他向德薛禅父亲行礼问好,举止得体,沉稳。他长高了,宽了,厚了,也陌生了。陌生得让人心慌。有一天,趁父亲不在,她故意半开着帐门,坐在门口,等铁木真从门前走过,可他并没有认出她来,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划过去,孛尔帖感到像被刀子划伤,有一种灼热的疼痛。第九天的下午,父亲让她打扮好了,给铁木真敬一杯酒。她去了。当他知道她就是孛尔帖的时候,他手中的酒差点洒了。她就一直盯着他看,可他醉成了一滩泥,嘴角仍然绷得紧紧的,没一句多余的言语。
第二天清早,铁木真说,敬爱的德薛禅父亲,请求把你的女儿嫁给我吧,我向永恒的长生天起誓,我将让她成为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
德薛禅对他说,我的儿子铁木真,就让我在翁吉剌为你们完婚吧。
一个月之后,铁木真带着新婚的妻子踏上归途。随行的还有孛尔帖的陪嫁:九十九头骆驼;五十头黑驼,四十九头白驼,九百只山羊,九百只绵羊;九十九匹马,九十九头牛;有三十辆车帐,三十名仆从……
铁木真白天晚上不离帐车左右,睡觉也张着耳朵,刀不离身,箭搭在弦上。
自铁木真走后,诃额伦每天都到汔沐儿河边去等。她等来了博儿术,又等来了者勒蔑,他们都是来投奔铁木真的。果然,没几天就有人传来信,说铁木真带着新娘回来了。铁木真渐渐走近,看见了他的母亲:头戴固姑冠,穿一身翘肩的,华贵的衣袍,那样的雍容大气,高贵,威严。他从没有见过他的母亲是这鲅拥模?诃额伦没有先和儿子说话,她走上前掀开了帐车,亲手搀下了儿媳,对她说,我的孩子,你一路受苦了。
喜庆的日子过了很多天。一下子什么都有了:妻子,伴当、兄弟,牛羊,可是铁木真却瘦了。这是为什么呢?孛儿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