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半夜惊醒,箭矢“噗嗤噗嗤”戳进帐篷。都来不及叫醒身边的阿不娜.兀歇。也不知道敌人是谁,从哪来。脱脱把耳朵贴在地上,听见来者众多,四面都被密集的马蹄声封堵了。于是,他光着头蹿出了帐门,爬上马鞍子。趁着夜色逃命去了。
铁木真冲在最前面,左手是博儿术,右手是者勒蔑,身后是他的哈撒尔、别勒古台兄弟。再有就是王汗和扎木合的兵马。他们把蔑尔乞部从中间撕开,比闪电还快,不能让他们的敌人相互联络,聚集,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许多蔑尔乞人还没坐稳马鞍子就被砍下去了。铁木真带着他的人马旋涡里来回穿插,像一把不停搅动的刀。那些往外跑的蔑尔乞人又被脱斡邻与扎木合的队伍从两边挤压回来。
疯狂的冲刺之后,铁木真又掉转马头,趁对方惊魂未定,一路砍杀回来,旋风一般。他将身子探过马头,长长的手臂舒展出来,刀在空中嗖嗖地挥舞,划出一个大的,更加恐怖的圆弧。用的是腕力,灵巧,多变。对方来不及躲避,或者以为躲过去了,却被削掉了耳朵或捅瞎了眼睛。他全神贯注,不让自己有一点疏忽,选择方向、目标,冲,杀。掌握时机,将涌上喉咙的快乐和疯狂咽下去,保持清醒的头脑,敏锐的感觉,眼力,体力。汗水顺着脊背流下去,热气从后脖领子冒出来,像雾。毡包被掀翻了,起火了,天快亮了。
这时,他想起了孛尔帖。
孛尔帖孛尔帖孛尔帖孛尔帖!铁木真喊。
早在铁木真的马蹄踏破冰河的那一刻,孛尔帖就醒了。她睁开眼,见身边的男人还在酣睡,她用衣服裹好自己,凝神谛听:马蹄声,口哨声,刀刃碰撞的声响。她没有去叫醒那个叫做赤勒格的男人。她知道是铁木真来了,是被她等来的。
赤勒格一骨碌坐起来,懵懵懂懂的去抓孛尔帖,却抓空了。他刚跑到帐门外,就被射穿喉咙,栽倒了。
孛儿帖在人群中走,到处是火光,在火光中奔驰的人马,这是她千辛万苦才等来的,一生之中最为壮丽的夜晚,她对着夜色大声呼唤:铁木真!
也许铁木真听到了孛尔帖的呼唤,或者他从汹涌的人流中认出了妻子的身形,她的脖子,肩,美丽的黑发,转动脖子的姿势。铁木真驱马冲散了人群,叫孛尔帖的名字。他脚不离蹬,沉下腰,伸出手臂。他的手臂从孛尔帖的腋下穿过,一提,孛尔帖便离开了地面,坐在了鞍子前面,铁木真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