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这一章被后世不懂国学之人批评得最多,即使喜欢老子思想的人,不明白其中道理、或一知半解者,至今仍然占绝大多数,因此我们有必要详细地解说一下这一章的内容。此外,我们必须在此申明一点,国学是属于思想体系方面的学问,如果不明白这一学问就轻易地批判这一学问,这是很不科学、也是最愚蠢的做法;相反,如果不明白这一学问而轻易地相信,这同样是愚昧无知的,是迷信。象何祚庥所说,他用物理学的方法找不到人体穴位,因此就说中医是伪科学,我实在为这样的“院士”感到可耻,也因此瞧不起所谓的“院士”了,国家花那么多钱培养出来,竟然就是这个水平。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一句中的“刍狗”,就是刍草扎的狗,中国古代有四次较大的祭礼活动,各地平常还有很多小的类似活动,家中也存在这样的活动,所以,刍狗是百姓经常可以看到、用到的东西,需要用时随手就可以制作出来,用完之后又随时可以拆散为普通烧火用的草料。
万物对于天地来说也是一样,这儿有事物在产生,那儿有事物在消亡,此起彼覆、方生方死,从单个事物来看,都有其生的原因和死的原因,但从大的范围来看,都是有一种力量在控制着,这就是“道”、自然规律。一个国家、一个企业的兴旺发达、衰落倒闭都有一定的规律可循,都有一背后的力量在发挥着作用。
对于百姓来说,之所以贫、之所以富,之所以命长、之所以命短,之所以乐、之所以苦,都有环境和社会上的一种力量在控制着。而圣人明白这样的一种规律,所以不会为一事一物之兴衰而悲喜。圣人们关注的是国家命脉的把握和走向。例如,中国的百姓为什么很穷、抚养一个子女上大学、结婚买房,需要花去自己一辈子(包括将来的几十年透支),并不是百姓不能吃苦耐劳,也不是他们创富不多,而是因为上食税太重,而这些国库之银,并没有应用到百姓的福祉中去,而是被几乎所有的官员贪污了去,被他们挥霍浪费,这才会导致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郭美美,可以欠下几十亿的赌债。
什么样的人可以称之为圣人?这一点我们不能凭其职务的高低来衡量,所以国家主席、党的总书记之类的人,并不能确定为圣人,文革时期就是将功劳或职务当作圣人的标准,这才将毛主席搬上了神坛。评价一个圣人,也不是看其做了多少好事,例如以前我们纪念周总理、焦裕录、雷锋等人时,说他救过多少人、一身清廉、做过多少好事等,这些只能称之为行善,与圣人还有很大距离。
老子所说的圣人,是那种明白大道、把握阴阳,造福于众生百姓之人。其中,“明白大道”这一点就将雷锋这样很单纯为民服务之人区别开来,因为他只知道行善,并不明白百姓贫困之原因,而其所能提供的帮助也十分有限,不能解决社会问题。“把握阴阳”,这一点区别那些虽然明白大道,却隐居山中或市井中独善其身,不能出来为百姓造福之人。“造福于百姓”,这一点区别于那些既明白大道,也出来干大事,但一生中也犯下了不可不追究的错误之人,例如毛主席其功劳不可谓不大,对大道的理解不可谓不深,也敢于出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但晚年所犯的错误,邓小平也只给予了三七开,所以他成不了圣人。
讲到了毛主席,必定有人会问邓小平算不算圣人,既然毛主席晚年有错,邓小平晚年对待学生运动同样有错,只不过目前政府禁止评论此事。此后,江、胡等国家主席更谈不上圣人了,因为在对大道的理解上,与毛、邓相比就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何况二人主政之时,贪腐之事的上升速度远大于二十多年房价的上升,习主席对此至今仍然是一件头痛之事。因习主席执政时间不长,其思想和言论还不多,我们不能妄加评论,但不可否认,在反腐方面已经开了一个好头,能否成为圣人,就看其是否将反腐进行到底,能否恢复共产党当初许下“为民公仆”的承诺,实行真正的民主,而不是当前虚伪的民主。
那么,当今社会就没有圣人吗?答案是:有。例如象南怀瑾老师一样,虽然没有官位加身,但著书立说、开启民智,这一点来说,远大于轰轰烈烈的“革命事业”,事实上,南师的思想,在传统文化领域就是一场革命,打破了以往不正确的解读,确立了国学今后的发展方向,让百姓能够明白大道,而不再作“刍狗”。圣人并不是说他一生不做一件错事、不说一句错话,而是看他是否明白大道,并身体力行地去行道,知行合一,而不是嘴上说一套,背后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例如周某某在半年前的政法会议上还说“对腐败零容忍”,自己却是一个大腐败分子。
老子并没有污辱百姓为狗的意思,但我们细想一下,即使老子有这样的意思,其言也不为过,因为对于明白大道之人来说,百姓所做一些举措,就是很愚蠢的,甚至比狗还不如。从宏观方面来看,人与鸟兽一样,都是名利之徒,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食和财都是利益,有人为名而奋斗,其实名的背后还是利,这样的人就是刍狗,而只有明白大道之人,才脱离了三界轮回、跳出了五行生死,才有可能成为圣人。
有人这时要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说天地或圣人在“不仁”状态下才将万物或百姓当作刍狗?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搞明白什么是仁?什么是义?仁义与道的关系是什么?“仁”,人与人之间的亲情、慈爱、容让之情。仁,已经有了亲疏之别,已经属于“乾坤定位、天尊地卑”、太极生两仪之后的事了,已经是“道生一、一生二”之后所产生的事,与“仁”相对应的概念是“义”。什么是“义”呢?义,正财理辞、禁民为非谓之义。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禁止大家做一些出格之事。
从现象上看,仁和义好像是相对立的,一个允许他人犯错误,一个禁止他人犯错误。当一个人做错了事,如果我包容他,则体现了“仁”的精神;如果我不包容他,则体现了大义灭亲的“义”的精神。“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如果我们不仁义的范围,那么仁义是相对立的,但如果我们跳出了仁义的范围,站在了“道”的高度来看问题,则仁义又是统一的。因为仁爱,则利于事物的生长,所以母爱有助于保护孩子的生长。而大义,则告诉人们不可以做什么,同样是为了孩子将来的成长,所以,一个家庭除了要有慈母,同时还要有严父才行,缺少了严父,则孩子骄惯。
如果上面还没有说清楚仁与义的统一性,我们可以从定义上来分析推导,同样可以得出仁与义的统一性。仁,既然是一种关爱,那么一个孩子做了错事,你宽容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所伤害的事或人,必然就永远地被伤害了。这种现象就如同老人临终前分遗产,对于几个孩子来说,不是你吃亏,就是他吃亏,总有一个人占便宜,即使遗产平均也是不公平,因为孩子的出生有先后,孩子所作的贡献有先后,孩子的困境也各不相同,所谓的平均分配,只是一个表面现象,实际上一定是有人吃亏、有人占便宜。
这时就需要制定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规则出来,这个规则其实就是“礼”,礼就是人的行为规范。有了这样的规则,那么维护这个规则就成了“义”,所以仁利于生而义利于成,成就的是公众的利益,这其实就是“大仁”或“大爱”。普通的仁爱是有局限性的,而大仁等同于大义,这是没有局限性的,是对所有百姓有利的。这些有关仁义的细节如果不思考清楚,理解老子思想都是不彻底的。
原文中,之所以要说“天地不仁”、“圣人不仁”,说明老子所想要表达的是大仁大义,是站在“道”的高度来看问题的。一旦站在了“道”的立场来看,则百姓也好、万物也好,不需要顾忌其情感,所以百姓、万物就如同刍狗一样,一会被“扎”成形,一会被“拆”成草,所以佛家看世界,都属于因缘和合,就是这个意思。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这句话中的“橐龠”就是风箱,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小雅儿童时几乎每天拉风箱做饭。风箱的结构原理大家可以百度一下,小雅也就是在赘说。老子为什么要将天地比作一个风箱?天地是天圆地方,这与风箱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原来,老子并不是从形状方面来解释天地,而是想解释天地之间全部是由道组成的,而道却又是看不见摸不着,甚至连体积、质量也不存在的东西,如何来描述它呢?这是一个大难题。
佛家在描述这个“道”(也就是佛家所说的“空”)时,说“四大皆空,空又不空,不空也是空”,常人见了这样的文字权当绕口令,虽然嘴上这样念着,但并不真正理解这个“空”字。老子可不愿意多费口舌,他打了一个很恰当的比方,说天地之间的道,就象风箱里的空气一样。看上去,风箱里面是空的,但一旦拉动推杆,则出风口源源不断地送出了很强大的风。“道”也是一样,静止时“道”连空间也不占用,但一旦动起来,则形成了万事万物。
“虚而不屈”,就是讲“空也不空”的道理,也就是说看上去好像没有,但“动而愈出”,即一动起来,事情就产生了。以前给大家讲易经时,经常有人问无极如何变为太极,太极如何变为两仪这些很玄的问题,老子这儿的比方,就已经很明确地描述了出来。也就是说,一个事物的产生,这是“果”,其背后一定有一个“因”存在,正是因为有这个“因”的推动,“道”或佛家所说的“因缘”才动起来、和合起来,从而形成事物。那么,整个宇宙大爆炸前的那个“第一推动力”是什么?牛顿找了一生也没有结果,此后爱因斯坦等科学家都思考过这个问题,至今还没有答案,限于人类自身的局限性,小雅认为很难找到答案。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许多书上翻译说:“政令繁多反而更加使人困惑,更行不通,不如保持虚静。”这样的解释正确吗?显然,这是不明大道之人根据文字的字面意思翻译而来的,虽然不能说全错,但连30分也不到。“多言数穷”的“数”是什么?我们学过易经的人都知道“象”、“数”、“理”这三个概念,“象”指现象,易经中也指卦象;“数”就是将卦象代换成数字,以便于推算出结果;“理”,其实就是推算之后的结果,也就是事物发展的规律。
“多言数穷”,就是说你即使过多地解释这个“道”,将各种比方都说全了,对方也未必就真的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因为“道”是至小无内之物,已经超出了人的能力极限之物,如果我们一定要打比方来解释这个“道”,那么任何一个比方,只能说明“道”的一个侧面,而不能全面地描述整个“道”这个东西。正因为如此,老子在开篇中就说这个“道”,“非常道”不是一般的道,你能够描述出来的东西,一定不是“道”这个东西,所以一旦说出来就一定有错在其中。
禅宗在教育弟子明白“空”这个概念里,往往都不是直接描述出来,而是出一道题让学生来猜谜语,这个谜语很奇怪,谜虽然一个,谜底却有很多,这些谜底中唯一不正确的就是直接描述。比如师父问什么是风,你如果直接描述为“风,就是大气的流动”,这就错了。但你可以答与之相关的内容,比如“虎在山中行”、“蚂蚁聚于灶台”等看上去毫不相关,但实际上有某种联系的答案。这样的问题只有师傅与徒弟之间心相通,才能明白其中深义。
释迦牟尼当初“拈花一笑”,而只有迦叶尊者一人心领神会,明白了禅宗的不言之教。那么,对于“道”这样的玄学,是不是真的不言而教呢,答案是“否”。释迦牟尼的“一笑”其实也是一种形体语言,如果真的不需要语言,又何来金刚经、心经等佛典,老子又何必写这个道德五千言呢?可见老子不是要我们“不言”,而是要我们不要“多言”,讲到要害关键之处即可,明者自明,不明者再讲也还是不明。正如小雅现在在此苦口婆心地解释这段文字,如果你不去认真思考,小雅就算再讲三天三夜,对于不思考之人还是不明白,所以“不如守中”。
注意,“守中”并不是通常人们翻译的“守中道”、或“保持中和”等意思,这样的翻译者并没有明白老子的思想,而是在拼凑文字,哪个能解释得通就用哪个。这儿的“守中”是指“适当”,也就是说,对“道”的解释,既不是“不言”,也不是“多言”,而是点到为止,将该讲的讲完就可以了,不该讲的就不要讲,只有当听者思考之后,有问题再来讲,这也是孔子所说的“不愤不启,不悱不发”的道理。
整个第五章讲完了,大家阅读后,最需要的是思考,否则小雅这篇文章就算是“多言”了。大家在思考明白之后,希望大家不要再说老子思想是愚民之术。